日前,武汉有研究者指出,上世纪的“武汉市八大特产”已经全部成为非遗,当前年销量超十亿元。
这八大特产,我们之前已经介绍过一部分。有些确实品质独到,有些则见仁见智。其中“新洲油面”这一项,在武汉市这个热干面占据了面食绝对C位的城市,多少有点冷门;而且背后跟襄阳奎面之间的关系,似乎也值得说道一下。
新洲油面,更准确的称呼是仓埠油面。网上有说法称其有“3000多年历史”、“1000多年历史”等等,看看就好。相对而言更可靠的说法,则是源自18世纪。
1774年,时任陕西同州知府的新洲人李长青(1711—1786)回仓埠老家探亲,乡邻以鸡蛋手工擀面相待。谈话间,李向乡亲们介绍了陕西同州民间手工抻面的作法,并还送了一本教材:明代的《宋氏养生部》。
在这本书中,有关于抻面的详细记载,“用少盐入水和面,一斤为率。既匀,沃香油少许,夏月以油单纸微覆一时,冬月则覆一宿,余分切如巨擘。渐以两手扯长,缠络于直指、将指、无名指之间,为细条。先作沸汤,随扯随煮,视其熟而先浮者先取之。齑汤同前制。”
基于李知府传授的技术,仓埠老乡又进行了一系列改进,创新出一套包括和面、醒面、盘条、绕条、拉条、上架、抻拉、晾晒、下架、截切等工序的全新工艺,生产出高品质的手工细面,因生产过程中须以香油盘条,故命为“油面”。
眼下,制作油面的工具包括面架、特制板凳、面筷子、面盆。制作油面时,先把面粉加盐和好,搓成条形盘在大盆里,上面淋上一层菜油,放置一段时间让它自醒,等醒到有韧性和弹性的程度,就将已经醒好的粗面像缠毛线团一样,一圈一圈地绕到面筷子上,然后还要放在一边再醒一次,等醒到一定时辰,把醒好的油面条一挂一挂拿出来插到面架上,最后顺着油面的韧性和弹性有节奏地拉出面条。
由于制作工序较为复杂,到目前为止,仓埠油面的主要制作环节还没有机械设备可以代劳,必须手工完成。整个制作的过程颇具观赏性,如果再做点艺术加工,甚至可以设计成一个观光项目。
纯手工制作,油面的产量不算太大。武汉主城区这边,不特意去找的话,基本上吃不到。在仓埠当地,油面被视为一种礼节性的食物,满月、生日、婚事嫁娶,都有吃油面的风俗,平常招待客人,也要下一碗油面,以示敬意。
作为四通八达的水陆码头,武汉的特色饮食与周边地区的互相浸染、辐射非常明显。在湖北,还有一种“石花奎面”,做法跟油面很类似。
石花奎面来自襄阳,在2009年已被评为省级非遗。
根据襄阳当地制作的纪录片称,石花奎面起源于乾隆年间,跟仓埠油面大体上是同一个年代。
据说,襄阳石花街上有一户姓林的人家开面铺以谋生,一向乐善好施。天上的奎星决定考验林家,便下凡化作叫花子来乞讨。在见到了林家人的真诚后,给了他们一句建议,“人要忠心,面要空心。面条劲道爽口,空心岂非更佳。”
由于是来自神仙的建议,林家人花了很多时间研究“空心面”的制法。奇怪的是,这种面在白天无法制作,一定要在夜间有奎星悬天的时候,才能制作成功。为纪念奎星点化,这种面从此被命名为“奎面”。
石花奎面制作流程在林家代代相传,到今天基本和200多年前差不多,比油面要讲究不少。在做奎面前,师傅要洗澡更衣,剪磨指甲,熄烟漱口,气无异味。同时,师傅不能心情不好,怕不够专注;也不能身体不适,怕体力不支。
历史上,石花奎面对面粉要求比较严格,一定要用红皮小麦,甚至要求是“种在背北朝南黄土岗地”的红皮小麦。现代面粉来源比较多样化,已经有了各类性能更好品种,这一块相对可以灵活一些。
石花奎面制作工艺包括“拌”、“和”、“揉”、“搓”、“盘”、“拉”等13道工序。黄昏时分开始和面,之后面团将被刷上香油放置一旁醒发——这是奎面和油面最相似的一点核心内容。醒发好的面团被擀成大圆盘排气,师傅用瓷盘沿着面盘边沿一圈圈切,将其切成条状并盘好从案上下到面盆,封存进行二次醒面。次日凌晨,师傅将盘好的面均匀交叉地缠绕在筷子上,然后放进面仓三次醒面后,用竹签把粘在一起的面团分开,之后便是用手把面匀速扯长,挂到架上晾晒。
虽然“奎星点化”听着很厉害,但从现实角度,考虑到时间上的接近性和工艺上的相似性,石花奎面应该和仓埠油面有一个大体相似的源头。
“细如银丝,洁白如雪,滑爽柔靱,久煮不糊,口感劲道”,这是对仓埠油面的评价。
“细圆柔韧,白脆清香,煮不糊汤,丝丝清晰,落口滑嫩,爽口爽心”,这是对石花奎面的评价。
最重要的是,由于这两种面在发面时都加入了香油,所产生的大量气泡会让成品面中间出现微小的细孔,形成空心的效果,煮好之后,更容易吸收汤料中的味道。
说远一点,1958年,日籍华人吴百福用油炸面条,制作出现代方便面,其基本原理也与上面提到的这两种面相近,只是把过油的时间从发面阶段改到了面条完工之后。
眼下,武汉人对新洲“汪集鸡汤”和“襄阳牛肉面”都很熟悉,希望能有机会,让更多武汉人品尝到仓埠油面和石花奎面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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